Tuesday, February 19, 2008

從小叔的詩…

前幾天突然想起兩首詩,是英年早逝、素未謀面的小叔叔寫的兩首詩。

………

爸的直系幾十年來就只剩他一個,所以小時候已經常常聽他說自己是「死剩種」,哥哥就是單傳的了。認識爸的家族先輩,只從他手抄的族譜得知。從小都經常喜歡從媽的五桶櫃的第一格、有鎖的一格,取出那份毛筆手抄本來讀、來記認、來欣賞。真的從心欣賞,他沒唸過幾年書,卻寫就一手好字,秀麗中顯剛勁,跟他的型格很是匹配,看得很賞心悅目。

那兩首詩都載於手抄本內。爸說小叔很有才華,賦詩、作畫,都滿有天份,祖父還想送他到巴黎去。祖父又曾說,爸爸細心、踏實,就送香港去,去他的母校好了。最後,都沒有發生。

依稀記得第一次爸讓我讀小叔的第一首詩,大概是我四年級的時候。我朗讀了一遍之後,還問爸,為甚麼唸起來總有點不順著口的呢。爸望著我笑笑,伸手摸著我的頭,說:「他寫的時候大概是十二歲,當然不能算是佳作,可是作為第一個嘗試,已經很不錯了,那是句末押韻的問題;妹,你也說得沒錯啊。」

早年作夢粉紅色
西窗小記尚留痕
白髮簪花今已晚
此箋宜贈後來人


《爸曾把第二句修改作「西窗小敘尚留痕」。》

這兩天往返探望爸的途中,腦裡不斷地唸著那兩首詩。剛才,猛然醒覺,是冥冥中的呼喚嗎。所以另外的一首,今天不寫了。

昨天T說,很少聽我提起爸爸。

Sunday, February 17, 2008

哭一場、笑一場

對,我就是孩子氣,
我就是孩子氣!

我就是禁不住哭了出來,
是焦急的哭,
是惱怒的哭,
是埋怨的哭,
是徬徨的哭。

我是明白的,
不明白的是你;
你不會明白那對我的意義是多麼的重要。
但是,你本來就沒有任何義務。

明白那是對你好的,
我只是孩子氣。
就把這刻的衝動記下,
好給日後笑一場。

Saturday, February 16, 2008

冷熱之間的潛台詞

「點解啲男人咁輕易承諾呢樣、承諾果樣,跟住轉頭就冇左件事嘅?……」

「咁係妳太輕易相信佢哋嘅承諾啫。……」

「我見到佢同第二個女仔咁親暱,個心好唔舒服呀!……」

「咁咪囉,而家係妳個心唔舒服之嘛,佢冇問題呀。……」

「佢同我講話以後嘅嘢唔好諗咁多呀。……」

「咁黎黎去去咪即係仲有兩個選擇俾妳囉。……」

「唔知點解佢琴晚攬得我特別肉緊嘅?……」

「姐姐,咁妳唞唔唞到氣先!……」

「佢話哩,好想見到我日日都咁開心呀。……」

「唉,大劑!……」

「今日成日到而家都仲未收到佢嘅電話呀。……」

「請問妳究竟用左幾多時間去研究呢個課題咁呢?……」

Wednesday, February 13, 2008

你的淚

那邊廂,看著那虛假繼續肆虐;
這邊廂,聽著你一字一句的、低低的訴說著。
心內那股澎湃都一下子從眼眶湧出來了。

還道是受感動了,
還道是被觸動了?
只讓兩頰都淌濕了。

當氣門的抽搐緩了,
才提起棉衣袖去擦乾。
卻驀地發現,
這淚,
原來不是我的淚。
這淚,
也不是觸痛了我的傷口而流。
這原是你的淚,
是我鑽進了你的心窩,
再從我的眼眶流出來的、
你的淚。

所以,
你不用流了。

Thursday, February 07, 2008

大貓

看見大貓。

看見大貓捕食小的動物,手到擒來,快速狠力地噬在獵物的喉嚨,立刻就不能彈動。

看見大貓捕食大的動物,極速地從後撲擒上來,張開口、準確地對著獵物的喉嚨,卻輕輕地咬下去,竟然是可以那麼溫柔的一口,轉折於兩秒之間,在毫無掙扎、毫無掙扎下,昏死過去,血也不多流一滴。

原來,在那弱肉強食的粗暴裡面,血腥和痛苦也非智者所揣測得那麼理所當然。

然後,待到那族群演化到懂得挑選、懂得如何披起各式各樣的獸皮,然後四散,肆意地在地鐵車廂內、在馬路上、在星巴克咖啡店裡、在屯門市廣場……覓食。

待得久了,慢慢就互不相識。連披在身上的皮也變成了自己的皮了,又再繼續互相噬食。

誰最兇?誰最狠?大貓已經變成山羊,還是山羊本是大貓。繼續覓食。

看見山羊和大貓都是一樣的,輕輕地咬下去,竟然是可以那麼溫柔的一口……血也不多流一滴。

Sunday, February 03, 2008

如此的一個故事

一個寒風凜冽的晚上,時近十時半,在蓮塘的小區裡,只有數個行人散落在不同的街角巷轉處,一間間的小鋪都下了閘,中間卻有一間賣雜貨的,從閘門駁接間還透著燈光。

一輛黑色的、頗為殘舊的別克小車,駛在小路上。當到達了一個巷口的時候,車子突然剎停了下來,右邊後座的車門隨即被打開,卻不見甚麼動靜。

差不多過了一分鐘,突然有些東西從車廂裡滾掉下來,發出重重撲落地面的聲音。然後有一隻手從車廂內伸出來,把門拉上,車子就絕塵去了。

整條小路上的街燈非常疏落,也非常昏暗,從遠處看根本不能一下子就看清地上的那是甚麼。那「東西」卻慢慢會伸展、移動著;是一個人!

緩慢的從地面撐起來,在這冷得徹骨的氣候下,那個人竟然沒有臃腫的外包,因為,竟然…竟然…那是個完全赤裸的軀體!一定沒錯,只有赤裸的軀體才能在這昏暗街頭隱隱發著光。從支架、形態來看,那是個女的。

她站了起來,身子卻像挺不直過來,光站在那巷口,像是沒有怎麼動。這個畫面……!

街角處有一個男人轉了出來。不消一會兒,那男人明顯地被那前面的一團光鎖住了注意了,只見他本能地提速向著那團光走去。

「妳怎麼了!!」

那男人本能地除下身上的大衣,盡量把那團光包裹著,也本能地從女子的左邊環抱著她。隔著大衣,男人感到非常驚訝,怎麼她的身體一點顫動都沒有,這能冷死人的氣溫,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也沒有等甚麼回應,就是邊護著、邊扶著的,又本能地把她擁到那還透光的小鋪。他伸出手拍打了閘門幾下,就有人打開了閘,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探身出來。

「可讓我們進去嗎?她有病!快!」

也不等甚麼反應,他已經帶著她走進去鋪裡面。把她安置坐在椅子上。

「請倒一杯開水來吧。」那鋪的男人也應著走去倒水。

這一刻,那女的還是一動不動的,頭一直都是低下來,及肩的頭髮凌亂地遮蓋著她的整個臉龐。

這一刻,在燈光下,也才看清那男人的模樣。略瘦的面,架著一副黑色膠架的眼鏡,眼卻透著神,像個斯文的讀書人,三十來歲吧。

那鋪的男人拿著杯水走倒他們面前,下意識地交給那,就叫他讀書人吧。這方才注意那女子包蓋在大衣的裡面,隱約是沒有別的衣服,登時眼睛也呆瞪著。

讀書人先把水餵到女子嘴邊,讓她喝了兩口,就趕忙把杯子放在地上,再幫她把大衣穿好,扣上鈕扣。

「究竟甚麼事兒?她甚麼病?」那鋪的男人還盯著女子,問讀書人。

「妳怎麼了?好一點沒有?發生甚麼事兒?怎麼妳剛才在街上……」讀書人忽地也有點尷尬,不知道怎麼問?

女子還是不動、不語,頭還是低著,頭髮還是把臉都遮蓋著。

讀書人蹲下在她的身旁,嘗試朝著她的臉、挨近一點再問:「是不是有甚麼人做的?……妳說吧。還是要報公安去嗎?」

這一下才看到女子微微的搖了一下頭。

「是有甚麼人做的嗎?妳為甚麼不說話呢?甚麼狗心的人呀?!這麼對待一個女的,是人嗎!」讀書人有點激動,卻又不忘那份憐惜,從口袋裡取出一把梳子,伸手想為她梳理一下,怎知她突然提高雙手使勁的推開讀書人,把身子轉往後面,背向著兩個男人。

「那現在怎麼辦了?」那鋪的男人摸著自己的頭。「怎麼她總不抬起頭來,又不說話,怎麼做了?」

讀書人因為女子的突然行徑而錯愕了一會兒,然後回了點神,「我想我明白的。」

鋪裡的空氣沒有外面一般冷,只是這刻都全部靜止下來。

。。。。。。。。。。

如此的一個故事;如何說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