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寒風凜冽的晚上,時近十時半,在蓮塘的小區裡,只有數個行人散落在不同的街角巷轉處,一間間的小鋪都下了閘,中間卻有一間賣雜貨的,從閘門駁接間還透著燈光。
一輛黑色的、頗為殘舊的別克小車,駛在小路上。當到達了一個巷口的時候,車子突然剎停了下來,右邊後座的車門隨即被打開,卻不見甚麼動靜。
差不多過了一分鐘,突然有些東西從車廂裡滾掉下來,發出重重撲落地面的聲音。然後有一隻手從車廂內伸出來,把門拉上,車子就絕塵去了。
整條小路上的街燈非常疏落,也非常昏暗,從遠處看根本不能一下子就看清地上的那是甚麼。那「東西」卻慢慢會伸展、移動著;是一個人!
緩慢的從地面撐起來,在這冷得徹骨的氣候下,那個人竟然沒有臃腫的外包,因為,竟然…竟然…那是個完全赤裸的軀體!一定沒錯,只有赤裸的軀體才能在這昏暗街頭隱隱發著光。從支架、形態來看,那是個女的。
她站了起來,身子卻像挺不直過來,光站在那巷口,像是沒有怎麼動。這個畫面……!
街角處有一個男人轉了出來。不消一會兒,那男人明顯地被那前面的一團光鎖住了注意了,只見他本能地提速向著那團光走去。
「妳怎麼了!!」
那男人本能地除下身上的大衣,盡量把那團光包裹著,也本能地從女子的左邊環抱著她。隔著大衣,男人感到非常驚訝,怎麼她的身體一點顫動都沒有,這能冷死人的氣溫,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也沒有等甚麼回應,就是邊護著、邊扶著的,又本能地把她擁到那還透光的小鋪。他伸出手拍打了閘門幾下,就有人打開了閘,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探身出來。
「可讓我們進去嗎?她有病!快!」
也不等甚麼反應,他已經帶著她走進去鋪裡面。把她安置坐在椅子上。
「請倒一杯開水來吧。」那鋪的男人也應著走去倒水。
這一刻,那女的還是一動不動的,頭一直都是低下來,及肩的頭髮凌亂地遮蓋著她的整個臉龐。
這一刻,在燈光下,也才看清那男人的模樣。略瘦的面,架著一副黑色膠架的眼鏡,眼卻透著神,像個斯文的讀書人,三十來歲吧。
那鋪的男人拿著杯水走倒他們面前,下意識地交給那,就叫他讀書人吧。這方才注意那女子包蓋在大衣的裡面,隱約是沒有別的衣服,登時眼睛也呆瞪著。
讀書人先把水餵到女子嘴邊,讓她喝了兩口,就趕忙把杯子放在地上,再幫她把大衣穿好,扣上鈕扣。
「究竟甚麼事兒?她甚麼病?」那鋪的男人還盯著女子,問讀書人。
「妳怎麼了?好一點沒有?發生甚麼事兒?怎麼妳剛才在街上……」讀書人忽地也有點尷尬,不知道怎麼問?
女子還是不動、不語,頭還是低著,頭髮還是把臉都遮蓋著。
讀書人蹲下在她的身旁,嘗試朝著她的臉、挨近一點再問:「是不是有甚麼人做的?……妳說吧。還是要報公安去嗎?」
這一下才看到女子微微的搖了一下頭。
「是有甚麼人做的嗎?妳為甚麼不說話呢?甚麼狗心的人呀?!這麼對待一個女的,是人嗎!」讀書人有點激動,卻又不忘那份憐惜,從口袋裡取出一把梳子,伸手想為她梳理一下,怎知她突然提高雙手使勁的推開讀書人,把身子轉往後面,背向著兩個男人。
「那現在怎麼辦了?」那鋪的男人摸著自己的頭。「怎麼她總不抬起頭來,又不說話,怎麼做了?」
讀書人因為女子的突然行徑而錯愕了一會兒,然後回了點神,「我想我明白的。」
鋪裡的空氣沒有外面一般冷,只是這刻都全部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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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一個故事;如何說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