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一片天空下,河的兩岸可是兩個世界呢?
正當此岸的人群在那蔚藍之下分別踏著或堅實、或游離、或空洞的步伐,還有兩個此岸的人,正閒坐在彼岸的草場上,反覆聽著那首不知名的爵士,喝著清水,觀望著那小團雨雲的蠕動,暢談著兒女私情。
風輕輕地拂著,日柔柔地照著,一副沉厚而略帶沙啞的女聲從那個如六歲女孩身高的揚聲器中氣定神閒地飄浮出來,盪在空氣中,為那恬謐增添一絲神秘。
本來是帶著戰戰兢兢的心情走過彼岸,因為早知道
水滸兄弟準備以好食物、好酒、好音樂、好畫、還有好言等著我。
兄弟的盛情下,平生第一次吃下那沾拌了醋和橄欖油的生的蕃茄、生的青瓜、還有生的紫洋蔥;友情真的可以是很美味的。一大盤的咖哩海鮮,和著白米飯,還有不問年份的白酒。兄弟倆很久沒一起嚐過這種悠閒了。
談男人、談女人、談小孩、談父母兄弟、談畫、談戲劇、談小器的畫廊主人、談創作、談遊歷、談包容、談夫妻、談友情、談感覺依舊、談時間、談情難再、談再學習、談再創作、談收藏、談選擇、談水流。
當我說到我正隨流水去,他的好言就停止了,想他是發覺這是不能抗拒的理由。
於是走到房間看他的演出錄影,是為一個畫展作序幕的三十分鐘演出。然後把小几、藤椅都弄到後園的草地上,開了音響,揚聲器面向門外,讓鄰里都一起聽。在清風和日下,也懶理那爵士重複了多少遍,繼續談、談、談。
突然後面不遠處傳來一把粗獷的聲音:「兄弟。」
我們回過頭來,看見一個兵哥正在牆外探過來。我們都一起走過去問個究竟。那兵哥很有禮地問:「兄弟,音樂是你播的嗎?」我們都點頭。
「你們可以換另外一首嗎?」
哇哈哈哈哈,原來已經播了兩個多鐘頭了。
那夜,帶著心安理得卻依舊沉重的心情,回到此岸了。